第十二章在距离之中 (第1/1页)

    林幼结睁开眼时，房间里仍是一片沉寂。

    清晨的光从窗帘边缘渗进来，在木地板上摊成一条温和的影。她下意识想翻身。

    当她的视线一闪，正好撞上坐在书桌前的苏霁然，动作猛地顿住。

    记忆像cHa0水一样涌回来——昨晚的对话，那一句没被拒绝的靠近，那句谢谢。

    她心跳忽然有点乱。

    有点慌，也有点……不知该怎麽接下去。

    她小心地坐起身，背对着正在看书的苏霁然，彷佛那人只是路过一场短暂温柔的幻觉。她连鞋子都穿得极轻，像是怕一个声音太大，就会把自己从某个不该逗留的位置驱赶出去。

    林幼结轻轻摇了摇头，让自己冷静下来，然後转身走向洗手间。

    "你怎麽这麽早。"听到身後的动静，苏霁然转头看像林幼结，语气平平，像是一句日常寒暄。

    林幼结转头，微微一笑"习惯了。"

    苏霁然点了点头，没再追问。她拿起桌上的水瓶，喝了一口，接着若无其事地披上外套，走向洗手间。

    林幼结静静看着那背影，忽然觉得——

    那晚的靠近，好像只属於那一个夜里，一旦天亮就要收回。现在的苏霁然，又变回了那个冷静疏离的学姐。

    她低下头，不让自己想太多。

    而苏霁然站在洗手台前，水声冲过手心时，却忽然想起昨晚的场景。

    她停下动作，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。那双眼睛没有情绪，却多了一丝说不出的复杂。

    ——还会难过吗？

    她原本以为，自己已经习惯了。

    但她现在有点不确定了。

    就在这个沉默快要重新降下来的瞬间，门锁「喀」的一声转开。

    "啊——救命救命救命，我又睡迟了！"

    韩沐瑶像一阵风冲出房间，手上拿着随手抓的洗漱用具，直直朝洗漱区跑去。

    等韩沐瑶回来，林幼结忍不住问"你闹钟坏了？"

    "根本没设，昨天太累直接睡Si……结果梦到小组报告全军覆没，我吓到直接醒！"她嘴上碎念着，一边将化妆品往脸上扑。

    看到准备去上课的苏霁然，她才忽然转头，朝苏霁然眨了眨眼"学姊今天好早啊～是不是也梦到什麽……啊不对，听说你昨天去摄影展喔，我听说昨天艺术厅那里有一个学妹和......"

    林幼结顿时背脊一僵，手上的东西差点掉下来。

    苏霁然却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，语气冷静得像是早晨的冷水"梦不到，不知道。"

    "痾，好冷。"韩沐瑶笑着举手投降"我走啦走啦，等一下见——"

    门砰地一声关上，房里又回归寂静。

    林幼结没再翻书，低头把课本收进包里，然後站起身，低声说"我也该走了。"

    她背上书包，动作有些僵y地绕过苏霁然，指尖不小心擦过对方的手臂，却像触电一样立刻缩回。

    苏霁然没有说话，只是垂下眼，目送她离开。

    林幼结刚走出云棠楼，空气里还带着清晨的cHa0Sh气息，脚步轻快不起来。她不断提醒自己别想太多，但那些想法就像藏在袖口的纸条，越摺越小，却怎麽也丢不掉。

    铨衡楼前，她看见章以书靠在楼梯的栏杆边，手里晃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黑咖啡。

    "小学妹。"他扬声，语气感觉带点懒散笑意"看起来JiNg神不太好啊？"

    "还好。"她走近，试图让语气听起来平稳些。

    "该不会……早上宿舍里发生什麽了吧？"

    林幼结怔了怔，垂下视线"没有。"

    章以书挑了挑眉，没再追问，只侧身让她先走"你等下是甚麽课?"

    "法律"林幼结小声回答。

    林幼结与韩沐瑶一起吃过早餐後，一起去铨衡楼上课。

    路上，韩沐瑶想到苏霁然早上没有出门，有些疑问"幼结苏学姊早上怎麽没出门啊？"

    "我不知道。"林幼结低声说。

    "行吧"韩沐瑶没纠结这件事，依旧叽叽喳喳的在林幼结耳边说话

    **

    当天傍晚，宿舍。

    林幼结一进门，就听见寝室里传来翻书的声音。苏霁然坐在床边，膝上摊着一本厚书，窗外的余光映在她的侧脸上，让人看不清她眼神里的情绪。

    她没抬头，只淡淡地说"回来了?"

    林幼结放下书包，小声「嗯」了一声，想了想问"学姊你今天怎麽没去听选修讲座？"

    苏霁然微微顿了一下，像是没料到她会留意。过了几秒，她才语气平淡地回"最近有点忙。学分差不多也修够了，就没去。"

    说完，她翻过书页，没有再补充什麽。语气听起来像是在说「不重要的事」，但手指却不自觉地在纸页边缘顿了一拍。

    林幼结没再追问，只是低下头，不知道在想甚麽。

    屋里安静下来，只剩书页轻轻翻过的声音。窗外天sE慢慢转暗，柔和的光线从玻璃上退去，把室内映得像一幅无声的静物画。

    林幼结坐在自己的位置上，侧身看了一眼那道熟悉的身影——她的背影笔直，动作一如往常冷静，彷佛什麽也没变。

    但林幼结忽然觉得，有些什麽其实已经变了，只是她不知道那变化会往哪里去。

    她收回视线，轻轻翻开自己的笔记本。

    而苏霁然坐在她身後，一页页地读着书，眼睛却再也没能专心停在字句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