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二章：回程的车窗，把甜度一路带回学校 (第1/1页)

    集合口哨一吹，大家像被磁铁x1回来一样，在会馆门口排成两列。纸袋、馒头、毛巾、别人家的拖鞋有人居然真的拿错混在一起，一片闹哄哄。

    导演学长清点人数：「恋人组——」

    彼方大声回：「到！」

    旁边有人起哄：「你们两个别坐太後面，会忘记下车！」

    小静子抱着一袋温泉馒头晃过来，往彼方怀里塞了一颗：「甜的留你们，剩下我收编。」又转头对音音挤眉弄眼，「车上记得拍一张晒恩Ai但看不出来的照片，交作业。」

    游览车停在暖帘外头，白sE车身反着光。上车时，车门气压「噗」地一声，像一个打开又迅速阖上的金属肺。音音第一步踩上阶梯，握到的扶手冰凉，掌心却微微黏着一点之前泡脚汤留下的水气。司机在前座调收音机，老歌的副歌刚好转进来，又被他手指一滑切走。

    她们挑了右侧第三排靠窗的双人座。帘子边缘有一缕脱线，像一根没梳顺的睫毛。彼方把背包塞进头顶行李架，架子轻轻吱了一声；她坐下时，安全带卡榫「喀哒」扣好，像把某种不安固定住。

    发车後，车厢里安稳地震动。山路一转，yAn光从树缝里断续地洒进来，像有人在窗外用尺子量着切光。彼方把耳机分了一边给小雪，线从她们肩头垂下，两段白在x前交叉，像没排练过却刚好的弧。

    「会晕吗？」彼方侧头问。

    「不会。」小雪小声，手却把纸袋抱得更紧。袋口露出一张收据，角落的心形章被指尖蹭成半个，像在眨眼。

    後排传来学妹们的窃笑：「欸欸欸，她们牵手了牵手了。」

    彼方不躲也不闹，只是理所当然地把小雪的手扣进掌心，像把一颗会乱跑的糖放回罐子。

    车子过桥时轻轻一晃，小雪没收住，整个人撞到她肩上。彼方像早知道一样把肩膀往她那边靠了半寸，让人撞得更稳。暖气口送风，塑胶叶片微微抖动，有一种机械的细响，单调、好听。

    「还有几个弯？」小雪问。

    彼方望向窗外护栏上规律的反光，像在数拍子：「大概……四个。十六之後全部是直线。」

    小雪懂她的玩笑——也是她的习惯。她笑着点头，「那我们一起数到十六。」

    她们低低地数，声音沉在引擎的嗡鸣里，只有彼此听得见。数到十六，弯真的过去，前方是一段长直道。小雪把头靠回去，呼x1慢下来。

    小静子隔着走道把一包姜糖丢过来：「防晕车良药。也是防狗粮。」

    小雪拆了一颗，分半给彼方。糖纸背面印着一串小字，颜sE很淡。彼方随手把那半截糖纸塞进小雪外套口袋，像是乱放——之後很久某次换季，她会在口袋里m0到这张纸和淡到几乎嗅不出的姜味，才想起今天的车程。

    前方两排有人打牌，纸牌撞到餐桌板发出乾脆的拍击；左边窗边有人睡得歪歪的，嘴角贴着一张不知何时黏上的退热贴；最前排导演学长在看行程表，笔帽咬在嘴里，时不时回头：「两点半到校门口，大家把垃圾记得带走——恋人组，别把彼此带走就好。」笑声一串串往後滚。

    彼方把她们的合照刚在温泉街拍贴机印的那套从钱包透明夹层cH0U出，一张塞到小雪数学课本第十六页。车子一颠，照片滑了半公分，边角刚好卡进书脊。音音没注意，只觉得书重了一点。这会成为她之後在晚自习翻到就会走神的引信——先看见的是照片下方一圈很淡的咖啡晕，再是两个笑到眼睛弯起来的人。

    「睡一下？」彼方低声。

    小雪嗯了一声，缩进她肩头。帘子被她用夹子夹起一角，夹子其实是小静子借的回纹针，银得很亮，像临时替代的金属心脏。yAn光从那个三角形的缝隙漏进来，落在小雪的睫毛上，影子规律地颤，像在配合引擎节拍。

    她真的睡着了。呼x1落在彼方锁骨处，轻又暖。彼方不动，只偶尔用拇指在她手背上写字——没笔、没墨，只有按压的力度在皮肤上留痕。写的是一个又一个「好」，写到第十六个，她停下，笑了一下。

    车内空调忽冷忽热，司机把风量调小，广播里传来服务区塞车的消息。小静子起身走来，压低声音：「要不要帮你们拍一张？不露脸的。」

    彼方点头。小静子把镜头对准两人的手——手环、座椅纹路、安全带的布料交织在一起。咔嚓。

    「传你们。」她b了个安静的手势，又回到座位，顺手替前排睡着的学妹把掉下来的毯子拉好。

    靠近市区时，玻璃上的山影被楼房替代，树的绿换成了招牌的彩。司机打方向灯，喀、喀、喀，像钟摆提醒下午在变短。小雪醒来的瞬间，窗子映出她自己朦胧的脸和彼方清楚的侧影，她怔了怔，好像刚从另一个季节回来。

    「到学校就分馒头。」彼方说。

    「嗯。」小雪r0u眼睛，声音软软的，「甜的留一半。」

    「留给我们。」彼方接下去，像完成一个早就说好的句子。

    车子进校门时，云忽然遮了yAn。C场边风一大，树梢摇成海。车门开启，阶梯上的橡胶条发出摩擦的尖声。大家起身收东西，塑胶袋沙沙响。小雪抓背包时，回纹针从帘子上掉下来，叮——落进座位缝。彼方弯腰去捡，指尖擦过那枚冷冷的银，顺手夹回小雪课本封口。她没说这是小静子的，小雪也没问——两个人都觉得，这种小物件留下来也很好。

    下车前一刻，彼方把手伸过来，和小雪轻轻碰拳。不是誓言，只是默契。

    校门口的喧闹把她们推回午後的日常，可某些东西已经被悄悄固定——像安全带卡榫在那声「喀哒」之後不再松动。

    至於那张被心形章蹭花的收据、口袋里半张姜糖纸、书里不小心卡住的合照、帘子上重新夹好的回纹针……它们会在未来某个突然想起彼此的瞬间，像从游览车窗外掠过的光一样，重新落回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