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．怒斥那光明消歇（五） (第2/4页)

母趁着四下无人，偷着将棺中的怀表取出，一直雪藏至今。

    再次睁开眼，见到祖母的面容重新出现，艾莲娜不由得微微一笑，她们已讲去了祖父生前的大半事迹。

    艾莲娜瞟了眼座钟，祖父那些五光十sE、惊心动魄的冒险，原来不过是二十分钟的事情。

    「这枚怀表，便是他临终前托付给我的。」话题转了圈，又绕了回来。

    「明明是你自己从棺里拿的。」艾莲娜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「是他要我拿的。」老占卜师回应。

    闻言，艾莲娜低头看了看，手中的怀表作工虽不差劲，但也称不上JiNg美，若是卖掉，或许能换几些钱，补贴家用——仅止於此。这只怀表，看上去再无其他特别的地方。

    「它甚至坏掉了。」

    「不，它没坏，只是本来就不会动而已。」老占卜师将手掌覆在艾莲娜的掌中的怀表上，平静地说道：「他告诉我，这是块神奇的表。只要它开始转动，我就能再次见到他。我毕竟不像你们，看不见那麽遥远的的事情，但是啊——」一边说着，老迈的音调越发坚定，最终成了述说事实般的恳切语气，「——会见到的，即使对方不在人世了，也是如此。」

    「爷爷......一定也是这麽想的。毕竟世上没有永远的离别。」艾莲娜在心底叹了口气，并将表盖阖上，随手放到了桌上。「NN，我……」

    话还没说出口，突如其来的细响便被打断了她。

    滴答滴答。

    是齿轮转动的声音。

    「看吧。」祖母慈祥地笑了。她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大口气，并缓慢地钻入床铺，习惯X地枕起手臂。「终於能见到你爷爷了。」

    「NN，这不好笑喔。」

    「别装了，你肯定早就知道了，没错吧？」

    老占卜师的话让艾莲娜不禁一颤。她瞪大双眼，努力控制着自己，不让脸上的慌乱太过明显。

    她怎麽也想不到对方竟会没来由地说出这番话。

    而那是事实。

    「你虽然老了，可也没有那麽老，就我所知，还有好几年活呢。」艾莲娜强装镇定，反驳道：「你又不是不知道，我看的未来可准了！」

    老占卜师笑着摆摆手，试图让正打算辩解的艾莲娜打消念头。「行了，就你那X子，我还能不知道吗？我已经七十好几，也该是时候了，没什麽舍不得的。」

    「不可能！你……」艾莲娜喊了一声，意识到喉咙有些沙哑，再看向祖母，便收住了声。

    不应该这样的。

    祖母应该在熟悉的被窝里，听着窗外的喧嚣谈天说地，直至聊至疲倦、睡着、打起鼾，最後在温柔的梦中步入长夜。

    笑着，没有牵挂，一如她所希望的那样，和自己Ai的人重聚。

    「帮我……问声好。」

    艾莲娜说完，床上的老妇喜滋滋地笑了。

    见到对方笑，艾莲娜便感到开心。虽说过程稍有不顺，祖母能带着这副微笑离世，那自然b什麽都好。

    老占卜师平缓的呼x1声中夹杂些许余笑，似乎真的在期待着Si亡的到来。

    「你看起来很开心。」

    「那可不是吗？」

    「为什麽？预言实现了，有什麽好开心的？」

    「不，那不是预言，而是约定。我和他约好了，要在这块表转动的时候，带着这些年里发生的故事去找他。」老占卜师的双眼微微睁开，用彷佛掉了sE的眼珠子直视着艾莲娜。「我会告诉他，占卜屋在他离世後，还坚持着开了许多年；我会告诉他，自己在临终前遇上了与他相像的年轻人；我会告诉他，他的孙nV出落成了他绝对想像不到的模样。」

    「嗯，告诉他吧。」艾莲娜皱着眉，边笑边说。「告诉他，我不会太快到你们身边，别太寂寞了。」

    「那当然，你可要活得长长久久。」老占卜师笑着应道。

    她阖上早已模糊的眼睛，恰好错过了艾莲娜脸上复杂的表情。

    这便够了，艾莲娜心想，随後拉起被子，盖上脖颈。

    老占卜师伸手熄了灯，在那之後，两人又随便地聊了几句，全都是些稀松平常的话题，好似外头一片平静，是布满星与静谧的夜。

    屋顶漏水、邻居的八卦、店里的收支……

    平时懒得一提的无聊话题，现在却怎麽也聊不嫌够。

    「说起来，那间我一直没机会去的茶馆，今天我——」艾莲娜的话音戛然而止。她转头看向身旁的老妇，只见对方已经阖上双眼，沈沈睡去。

    起、伏、再起……

    她数着祖母x腔的起伏，直到分不清起落，这才停下数数，转头望向墙边的座钟。

    时间到了，又一次，JiNg准地令人生厌。

    「晚安，NN。」她伸手轻抚祖母的睡颜後，又靠着床边的墙壁，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愣。

    然後，她再次露出了微笑。

    将怀表轻轻放上祖母的x口，接着挺直腰杆、走下床铺，手脚麻利地换上了外出用的衣服。

    拉开房门，从暴动的街边飘来的燃烧热风便扑面而来，点燃了房子的一角，可她一点不惧，从容地从火焰正中穿了过去。

    「那麽，再见了。」

    转身向燃烧的房子道别後，她写意地扇去发梢上的火星，便踏着火，漫步而行，向最後一处烈焰去了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菲力普仰头看向飘着雨的天空，雨声传进他的双耳，空气中尽是cHa0Sh的气味，黏腻地令人不适。他独自站在街道中央，一滴雨水打上了他的脸颊。那老占卜师，又或者其实是艾莲娜，好像也只说过：「今天下午不会下雨」。

    不记得的东西、谢尔蒂的事、艾莲娜的Si亡……菲力普一边想着，一边向前走，直到脚尖踢上了台阶，他才惊讶地发现，思考这些事的同时，自己已经回到了旅店。要是再往前走，就要撞上旅馆的大门了。

    他感觉一阵乏意涌上了脑门。

    还是明天再说吧，菲力普在心里暗想着，现在他只想好好地睡上一觉。

    褐sE的眼睛、微微翘起的鹰钩鼻，以及并不大的嘴唇。菲力普想起他最开始见到的第一幕，生前的样貌如画般出现在眼前，他总觉得那张脸会跟着自己一辈子，到自己彻底破损、Si亡之前，都不可能忘得掉。

    那个人在临Si之际到底都说了些什麽呢？

    「还是明天再说吧。」菲力普一边叹气，一边将手伸向门把。

    然而，旅馆的大门怎麽也无法推开。他又用力挤了两下，甚至用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