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九章破环之声 (第2/2页)

蹲下检视：「这些钉子不是固定台身，是在导声。往下走，就是回声座。」

    副官抬手示意：「两人一组，间隔下行。别踩音钉。」

    凯恩走在最前。石梯越往下越窄，像往喉咙深处钻。走至最底层，一方石室忽然展开。室心立着一座圆盘，盘面满是细密刻痕，像波纹一圈圈往外推，最中心卡着一枚漆黑的圆核，正规律地跳动。

    赫林屏住气：「这就是回声座。只要那枚圆核转到对位，整座烽台就能把声纹送进地脉。」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，圆核忽然一亮。石室四壁同时泛起细字，像被谁用指尖轻轻擦过，缓缓浮出。「来了。」副官吐出两个字。

    从圆盘背後，纹师长的身影像影子般cH0U出来，身形b方才更虚，两袖无风自动。他没有先出招，反倒笑了笑：「你们能破上面那张，倒也省了我的手脚。下方这座才是关键。黎明之息，过来吧。让我们看看你能否让它‘歇一会儿’。」

    凯恩向前一步，把人挡在身後：「她不需要听你的。」

    纹师长抬起一根指头，轻轻点在空处。石室里的刻痕同时发声，声道如同无数细针，直向众人的耳膜与舌根刺去。弓手的喉头猛然一紧，像有看不见的手掐住；刀手握剑的指节一瞬发麻，力道流失。即使没有直接流血，许多人也被b得单膝落地。

    艾莉娅的耳际一阵嗡鸣。她把黎明之息收回x口，努力让每一次呼x1都和自己的心跳对上拍。那GU光像一条很细的线，自她x前分开，落到队友肩臂，像替每个人重新定位。弓手的眼神回来了，刀手的指节劲道也回来了，可声针仍在b人，回声座的圆核越跳越快，石室的地面开始出现细微裂缝。

    纹师长看着她：「你可以让一个人清醒，可以让十个人不退，但你破不了座。这是石与声的结合，而不是皮r0U可以安抚的小病。你只有一条路，走到圆盘中心，让自己与座同拍。那样它会安静。代价是，你也会安静。」

    凯恩的刀在指间转了一个小弧。他没有去看纹师长，只看艾莉娅，语气低而明白：「不要信他。你若踏进去，它会把你的力锁Si。」

    纹师长轻笑：「将军，你懂。因为你身上也有我们的印。要不要让她看看？」

    艾莉娅微微一震，抬眼看凯恩：「他说的是——」

    「不是你需要知道的时候。」凯恩打断，声音压低，「现在该换我们出招。」

    纹师长不再多言，十指齐开，像乐师同时拨动十张弦。回声座轰然一震，圆核喷出一圈黑浊的波，石室顶端松动的碎砂簌簌而下。副官撑着墙站稳，咬牙道：「再这样，整间会塌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深x1一口气：「让我试一次。你帮我守着。」

    凯恩与她对视，很短的一瞬，他点头：「我守你，你做你该做的。」

    她将黎明之息收成一柄细薄的光刃，并不是用来砍，而是用来「改」。她先在圆盘外圈轻轻划过，找那根真正的主弦。第三个刻痕处，她停了停，指尖一转，像把错位的一根弦扳回正位。回声座的震动果然轻了一线。纹师长眼神一沉，指法骤急，声针密度翻倍。

    凯恩踏前半步，让刀背和声针对上。他不是去砍那些声线，而是让刀身x1住一部分震动。那一刻，他掌心热得发烫，像有烙印在皮肤底下苏醒。他知道那是什麽，却没有後退。他把刀平举，让震动从虎口流进臂骨，再沿着背脊散开。

    血在皮下走出一条又一条细线，像与那些声纹相遇，互相咬住。他的喉间溢出一丝腥甜，迅速被他咽回。他不看纹师长，只对艾莉娅道：「现在，第三与第七刻痕之间，再调半格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照做。黎明之息像一滴清亮的露水落下，刻痕在她指下转向。圆核的跳动再度慢了些，石室顶端的砂屑停住，像被谁按下了暂停。

    纹师长终於出手。他抬袖，两条声刃交叉成剪，直剪艾莉娅的手腕。凯恩的刀b声更快，刀尖一拨，把其中一刃岔走，另一刃仍擦过来。他乾脆提臂y接，前臂立刻被划出一道深痕，血沿着腕骨滑下，滴在圆盘边缘。

    血落之处，刻痕一闪，像被点了火。那一圈原本朝内的纹路忽然反向，往外推开。纹师长瞳孔收缩：「你是——」

    「闭嘴。」凯恩声音很轻，像把对方的话也一刀切断。

    他把受伤的前臂往回声座一按，血线像被座x1住，顺势嵌进纹路。那一刻，整座圆盘发出低沉的轰鸣，像数百GU声音同时被反折回去。纹师长脸sE一变，猛地伸手要断开，可刻痕已经逆转，他自己的声纹反被拖进去。

    「不可能！」他喉咙里挤出声音，嗓音却已经被震得破裂。

    艾莉娅把黎明之息压下去，光像细线一样缝补断裂的刻痕，让圆盘一寸寸收敛。圆核跳动急促，忽然猛然停下，像被y生生掐断。

    石室一震，四壁的声针齐齐崩碎。副官赶紧压低身T护住身後几人，耳里轰鸣过後，终於只剩下粗重的呼x1声。

    纹师长踉跄後退，眼角与耳口都渗出血痕。他盯着凯恩，声音嘶哑：「你……竟敢用血去逆座……你身上的印，会让你Si得更快……」

    话还没说完，凯恩已经踏前一步，刀尖抵住他的喉口。声音冷y：「你已经没有机会再说下去了。」

    纹师长眼神狠狠一缩，忽然猛然一笑，身形化作残影，竟强行把一部分声纹燃作碎响，带着血雾消散。

    石室重新陷入Si寂。

    赫林脸sE苍白，低声道：「他不是自己逃，是用声纹把身躯震散，换来一次离去……」

    副官皱眉：「那他还会回来？」

    凯恩收刀，臂上血仍在流，却只是淡声道：「他会回来。但不是现在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急急伸手，按住他前臂的伤口，黎明之息顺着掌心流过，像在把血丝缝合。她唇瓣颤了颤，却没有说话，只专心让光停留得更久。

    凯恩低头看她，眼神在火光与光影间沉了沉，最後轻声道：「你做得很好。如果不是你，这里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出去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怔了一下，才缓缓点头，声音极低：「我只是做了我能做的……」

    小黑龙在她怀里翻了个身，尾巴轻轻一甩，像是在替她附和。副官看着这一幕，忽然抿紧唇，没再多说什麽，只是立刻安排人清理回声座，将残留的音钉彻底拔除。

    等所有声纹完全静止，凯恩才一扬下巴，简短下令：「撤。」

    队伍重新踏上石阶，离开那片充满压力的石室。夜风灌入时，所有人都忍不住深x1了一口气，像是终於挣脱一场无形的绞杀。

    艾莉娅最後回望一眼，那片漆黑的圆盘再没有跳动，只剩下被光修补过的痕迹，静静沉睡在地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