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烽台残火 (第1/1页)

    离开石林後，夜sE像被人用墨抹开，山道静得能听见鞋底擦过碎沙的声音。前方一座半毁的烽台伏在坡肩，火盆里还有暗红的光点，黑烟在石缝间爬行，带着焦臭与金属味。副官让两名刀手先去清除陷线，弓手分列两侧警戒，队伍才沿着外廊缓缓靠近。

    赫林蹲下查看裂缝，压低声音说：「这火不对劲，不是自己烧起来的。表面像灭了，其实还在缝里窜，我们最好马上走。」

    凯恩看了一圈，语气平静：「先把能带走的物资收起，有用的留下，其他全处理乾净。半刻後离开。」他抬手解下自己的臂带，重新裹紧前臂的伤口，不让血再往外渗。

    艾莉娅靠近他，伸手覆上绷带边缘：「我再帮你处理一下。」掌心细热的明亮浮起，她把黎明之息缓缓按进布层与皮肤之间，像把紊乱的脉络推回正路。

    凯恩看着她，声音低沉却清楚：「别把自己弄得太累。该我扛的伤，就交给我。」

    她抬眼，轻声说：「可你也不用独自扛着。」

    两人视线对上，火盆忽然在里面“扑”的一声，像被谁用指尖挑了一下，一缕细火窜出盆口，贴着石壁往上爬。副官眼神一凛，抬手一指：「弓手，别靠近火盆半丈。那不是正常的火。」

    暗红在石缝里拉成细线，又在离地一尺的空处聚成一团虚影，像火做的水母，内里有一颗更深的黑核在跳动。赫林一眼认出，喉头紧了紧：「残火灵。」

    残火灵不吼不叫，只是抖动身T，火舌从它身边一圈圈甩开，擦过护墙，石面立刻起皱，亮出新焦痕。它的影子不止一个，火盆後、断梁下、泥沙堆後都浮出同样的形T，像从同一个源头复制出来。

    副官往前一步，把长弓横在x前，手指轻弹弦线，连续几个短促节拍敲进夜里。他没有急着放箭，而是让弓弦与火盆里的低鸣对起拍，寻那颗黑核的节点。等他找到位置，三支箭同时离弦，并不直S，而是在半空交叠成角度，像三道无形的框，先把残火灵箍住，再从不同方向落地，震出低沉的嗡声。火影被压住半身，黑核第一次露出清晰轮廓。

    「弓阵。」赫林低声道。

    副官没有回头，只交代：「刀手，别碰火。弓手就位，照我节奏接力。谁看见火影分裂，立刻标记位置，不要单人追击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退半步，掌心亮起黎明之息，先替最靠近火盆的两名弓手护住眼角与喉口，让灼热不往身T里钻。她看着残火灵的黑核跳动，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：这不是普通的火，像是被声纹拖着走的火。

    她试着让黎明之息变细，像一根透明的线，绕着那颗黑核打一圈，再轻轻往下一拽。黑核跳动的幅度短了一截，外层的火sE像被人抚平，变得不那麽躁。

    「可以。」副官瞥到这一幕，声音沉而肯定，「你就负责压黑核，我来锁外层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点头，双手稳稳悬在半空，她不把力量扩大，而是专注在每一颗黑核上，一颗接一颗地慢慢收缚。她的呼x1不快不慢，像在和另一个节拍对话。残火灵的影子在火光里缩又大，像被迫听她的指挥。

    就在这时，艾莉娅臂弯里的重量动了动。掌心大小的小黑龙打了个轻巧的喷气，像从很深的梦里浮上来。牠先把鼻尖往她掌心拱了拱，嗅到熟悉的味道後，才慢吞吞睁开眼。橘金sE的竖瞳亮了一闪，尾巴顺手g住她的指节，发出短短一声含糊的喉音，像在说我回来了。

    「你醒了。」艾莉娅声音轻得像怕惊动牠。

    小黑龙抬头看一圈火影，耳尖的鳍动了动，身T一纵，跳到她肩上。牠先把头往她颊边蹭了蹭，又朝凯恩看了一眼，眼神像在邀功。凯恩眉一挑，面上仍冷，话里却带了几分纵容：「别乱跑。要打，就打乾净一点。」

    小黑龙像真的听懂了，前爪按在她肩上，背脊一拱，在喉间积了一口气。牠没有张大口喷出大范围火息，而是吐出一串细碎的亮点，像把火打成一粒粒针。那串针直直钻向最近的一团残火灵，先刺破外圈，再把黑核周边的薄壳刺出孔洞。艾莉娅趁势将黎明之息往下一压，黑核就像被拔掉主心骨，整团残火灵嘶嘶作响，最後化作一缕灰暗的烟散开。

    小黑龙的火针落下，残火灵被压碎一半，黑核在火光里颤动，像失去支撑的心脏。凯恩的刀紧跟着斩入，刀锋切开火焰外壳，声音像金石摩擦。艾莉娅的黎明之息随後压下，把黑核彻底收拢，火影瞬间溃散。

    短短几息间，三者配合已成默契。黑龙的火针先破防，凯恩的刀随後切入，最後由艾莉娅的力量收口。副官见状，沉声下令：「全员保持队形，跟着他们的节奏打。别各自为战！」

    队伍稳住，残火灵一个个被b退。弓手的箭矢配合副官的弦阵，刀手守在两翼，赫林则盯着火盆与地基，随时呼喊方向。

    「左侧裂缝还有一GU！」赫林低声提醒。

    凯恩立即转身，挥刀封住裂缝口。小黑龙贴着墙缝钻过，火针连续吐出，把里面蠕动的黑核b出。艾莉娅掌心亮起，将那GU火y生生按下去，最後只剩一缕青烟窜上墙角。

    副官长弓一震，最後一支箭贯穿空气，准确钉住火盆边缘的虚影。那颗黑核抖了两下，终於碎裂。残火灵的影子一同散尽，烽台内重归黑暗，只剩火盆里的余灰缓缓沉落。

    一片安静。

    弓手们喘着气，刀手收起刀刃，谁也没立刻开口。刚才那场看似短促，却把所有人的力气榨乾。

    凯恩收刀，沉声道：「清理现场，尽快撤。」

    副官点头，分配人手灭余火、覆灰、搬走能用的物资。赫林在地基旁检查良久，神情凝重：「这不是一次X的陷阱。残火灵的气息残留很深，说明有人多次在此施放。这座烽台，恐怕专为截杀巡行队而设。」

    「敌人还在暗处。」凯恩语气平静，却带着不可忽视的压力，「我们今晚不能久留，立刻撤往坡肩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抱着小黑龙，手心仍残留一丝余热。黑龙刚才战得激烈，此刻缩回她怀里，却依旧不安分，尾巴轻轻拍着她的手背，好像在炫耀战功。艾莉娅忍不住笑，低声对牠说：「好，你很厉害。」

    凯恩走近，看了她一眼。声音压得很稳，却少了往日的冷y：「你刚才做得很好。若没有你收束黑核，我们会陷进去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微微一怔，心口泛起细细的热意。她轻声回道：「可如果没有你和牠，我也不可能坚持下来。」

    凯恩没有多说，只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，语气像下命令，却带着另一种分量：「记住，下次也要这样，不准退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抿唇点头。

    副官走近，压低声音：「将军，这一战，众人都看见她的力量了。黎明之息能压火核，这会成为敌人盯上的理由。」

    凯恩眼神一沉，回得很简单：「我知道。从现在开始，她就是核心。」

    队伍收拾妥当，迅速撤出烽台。残破的墙垛在背後渐渐模糊，夜sE重新把它吞没。

    行至坡肩，众人搭起简易的石障。副官安排守夜，刀手分两批，弓手轮换。火光只留微弱一层，足够看清彼此的面。

    艾莉娅坐在火边，小黑龙窝在她膝上，还在轻轻哼鸣。她抬头，对上凯恩的目光。凯恩在火光下看着她，声音压低：「记住，你不是负担。今晚所有人能活下来，是因为你。」

    艾莉娅怔了怔，心里像被什麽轻轻推了一下，热意顺着x口漫开。她低声回道：「那我会继续。」

    凯恩目光一闪，没有再多言，只在她身侧坐下。小黑龙眯着眼，尾巴还g在她指尖，像在提醒——这一场，他也出了力。

    火光静静燃着，远处山风带来新的声音，像低沉的鼓鸣。没有人开口，却所有人都明白，真正的敌人，还在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