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章：迎亲是真的吗？ (第1/1页)

    众人回到驿站，桌子，椅子围成圈，把博尔钦和葎珠围在中间，期盼着，仰望着，渴望着。

    博尔钦尴尬极了。“你们这样，我是不会说的。”

    这时候，葎珠补了一句。“公主，都这种时候，你还矫情个什么劲儿。你不说，我说好了！”

    葎珠深吸了一口气，好似运功一样闭了闭眼睛。然后，咚地一下睁开眼睛，瞪视着在座的所有人。

    “如你们所见，我是葎珠。坐在我身边的这位，是西域三十六国小宛的九公主，博尔钦。除了我这个忠心耿耿的婢女时常陪伴左右，她还有父皇、母妃、两位骁勇善战的哥哥。按照我们小宛的规矩，长兄出阁后，meimei才可以嫁人。若不是中原来人说，天汗选中了我们公主，公主绝不会违背这一规定的。当然了，我们这种小地方的规定怎么能和天汗的法令相提并论呢？所以，当秦关仙他们抵达小宛皇城西南门，报告说他们是天汗派来的人，他们有事求见我们的王上。”

    葎珠说的时候，博尔钦仔细观察在座众人的表情，尤其是顾君寒、老板娘、姜叔的表情。他们的表情没有任何异动，只有目光时不时闪烁一下。

    “你们也知道，我们地处遥远，人少力薄。我们的族人中，一辈子没见过，不，好几辈子没见过中原皇家派来的人，大有人在。我们一听他们自报家门说，天汗调遣，要事相商，事关九公主，我们小宛上下都疯了。真的。你们绝对想不到我们有多惊讶。他们带来的那个……那个……就是证明文书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提醒道：“圣旨？姻亲文书？”

    葎珠叫起来。“哦，哦，就是那个。看起来好奢华，摸起来更奢华。就是那个东西，传进小宛的头一天，便立马风行于市。”葎珠突然脸红了。“西域三十六国中，当属我们小宛刺绣编织功夫最次，最丑，最粗糙了。可是，你们绝对想不到，当天下午，就有好几家店铺织出了相似的仿品摆摊开卖，夕阳还未西下，整个小宛国的姑娘腰上都裹上了那黄金一般的丝带，所有小伙子头上都裹上了金箔一般的头巾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道：“这文书现在在你们手上？”

    葎珠道：“那当然。”

    她起身，跑到了屏风后面，解开衣服，从肚兜下面拉出了一道圣旨。

    穿好衣服，随意收拾了一下头发，跑了回来。“就是这个，你们看看吧。”

    老板娘接过了圣旨。“呀，怪暖和的。”圣旨藏在葎珠的肚兜下许久，体温未散。“咏琪，咏胜，君寒，姜叔，你们看看，这是真是假。哼，我打定是假的。”

    假的。博尔钦心一沉。母妃说对了。葎珠伸过手来握住博尔钦的手。“公主，没关系的。大不了我们回去。如果你愿意，我们今天，不，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。”

    回去。博尔钦突然陷入了两难之中，她突然发现，自己既想回去，也不想回去。

    “先等等看吧。回去了，也不一定能把一切弄清楚。我想知道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葎珠点点头，郑重地拉紧了博尔钦的手。

    姜叔叹了口气。“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?！”老板娘一把抓过圣旨。“怎可能是真的？”她抓着圣旨看了又看，揉来搓去。“姜叔，你没看错？这么多年，你眼睛都不会花吗？”

    姜叔笑了，平静地说道：“我不会看错的。”

    博尔钦和葎珠拉紧的手，突然松开了。心中那一颗悬着的大石头总算落地了。

    葎珠双眼放光，看着博尔钦道：“公主，这下好了。虚惊一场。”

    顾君寒没说话，一直观察博尔钦。看见她的脸色由阴转晴，焦虑，失落，痛苦的小脸上重新绽放出自信，快乐与深信不疑。他心头突然涌来了一阵钻心的痛。他从一开始就有话要说，可是，随着博尔钦的反应变动，他越来越犹豫，越来越有所顾虑。

    他耸了耸肩，深吸一口气。“既然圣旨为真，那为何我们在卞安这些天，从未听说天汗要迎亲，而且也从未见过秦关仙所带领的迎亲队出城门。”

    咏莲道：“是呀。我每天都外出摆摊，也从未听人提起过。”

    咏琪，咏胜两兄弟也点头称是。

    咏琪道：“是呀。和亲向来是大事，朝野上下必定争论不休，即便他们想低调行事，长时间的争论也必定瞒不住的。”

    咏胜用他那低沉浑厚，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：“是这样的。我还记得小时候与龟兹公主和亲，从决定到筹备，再到真正嫁出去，街头巷尾议论了许久，连我们小孩子都知道。仪仗队出发的时候，我们还跑去看呢。”

    如果不是咏胜的语气里全是老实，诚恳，葎珠听他这样说，必定是要生气的。这不就是含沙射影地点明了，小宛国的公主是天底下第一号大傻瓜，被骗了还在这儿喜滋滋地帮人数钱吗？

    众人沉默了。

    半晌，博尔钦才道：“说不定，这一次天汗改变主意了呢？”

    咏莲心直口快，脱口而出。“那更不可能了。”顾君寒猛地咳嗽了一下。“呃，我是说，皇帝自从和王皇后在一起就再没新纳妃了。别说改变主意，他根本不会把心思放在容纳新人上。”

    博尔钦眨了眨眼睛，整个人都僵住了。她看看咏莲和顾君寒，又看看葎珠。不知道目光落在那里，最后她看向了老板娘膝头上的那张圣旨。

    她指着圣旨，软弱无力道：“可是，你们都说了，那圣旨是真的。”

    她有些眩晕，她觉得她快要倒下了，她快要吐了。她感觉面前在座的不是人，而是一层比一层高的海浪。她想逃却只能窒息。

    她全身发抖，她很确定，她感觉到了那个答案向她冲来。那个疯狂至极的答案想要掐死她，想要让她万劫不复。

    葎珠摇晃着她。“公主，公主，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博尔钦有气无力地答道：“不，绝不可能这样。绝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葎珠道：“公主，你在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博尔钦说出来了。“是呀。圣旨是真的。可是，圣旨也是可以伪造的，不是吗？真正无法作假的……”她看了一眼两兄弟中的哥哥咏胜。“是街头巷尾的议论纷纷，是民众雪亮的眼睛，是所有见证者永不退缩的记忆。哦，我到底在说什么呀？！我是说，圣旨的确是真的。可是，它也可以不经天汗同意而存在，是不是这样？”

    她低着头，拼命克制自己的呕吐。“如果是这样，这不就说明，说明……”她简直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，因为一旦说出，就意味着要面对它。

    不过，已经有人帮她说出口了。那就是顾君寒。只听他款款说道：“就说明，皇宫里有人帮忙促成了这一切，而这个人还身居高位。”

    博尔钦昏了过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