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完) (第1/2页)

    隔天早上，我醒得b平常还早。

    太yAn才刚刚爬上山头，房间里亮亮灰灰的。

    我像昨天一样起床、换衣服、装水，抓了两片饼乾放进口袋，然後走出门。

    一切都和昨天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连空气的味道、风的方向、石子路上的影子，都没有改变。

    我以为他也会像昨天那样，在那棵老树下等我。抬头看我一眼，嘴角带点笑，说：「你来了啊。」

    可是他不在。

    老树下只剩下风。

    吹过树叶的声音轻轻的，像有人正在说话，可我一个字也听不懂。

    我站了一会儿，坐下，又站起来，再坐下。

    太yAn慢慢升高了，我口袋里的饼乾还没吃，水壶也没打开。

    我盯着那块他常坐的石头，像盯着某个还没开始的故事。

    「可能只是晚来一点吧。」我心里想。

    昨天我也等过他，他是後来才出现的。今天说不定也一样。

    但过了一个上午，他还是没有来。

    那天我回家时，鞋子上沾满了枯叶和泥土。爷爷问我去哪里，我只是摇摇头。

    晚上睡觉前，我把水壶洗好，再次装满，饼乾也准备好，放在书桌上。

    我想，也许他只是今天没空。也许只是……刚好有事。

    我就这样，连续去了五天。

    每天早上都走同一条小径，每次都走到老树下，坐在同一块石头上，听着风，听着鸟叫，听着什麽都没有的安静。

    老树没有开口。森林也没有回应。

    我等了五天，他一次也没出现。

    像从来没有来过。

    像从一开始，那个人就不属於这里，也不该一直停留——我只是刚好遇见他而已。

    **

    那是大概第十天的早上。天气很好，yAn光刚从山那头洒下来，我一样背着水壶，手里捏着一把饼乾，走向森林。

    我才刚走到山脚，就发现路边停了一台没看过的黑sE车子。村子这麽小，平常连游客都不常来，那种车看起来格格不入，像是误入这里的什麽东西。

    再往前走，我看见几个穿着深sE衣服的大人站在路边，其中一人手里拿着照片，正问一位老伯什麽。老伯不断摇头，指指那条上山的路，又回头看看他们，神情有些尴尬。

    「警察吗？」我小声自言自语。又走近几步。

    有几个村人站在旁边窃窃私语，我停下脚步，装作看风景，却竖起耳朵听。

    「听说是十几年前失踪的孩子……」

    「男孩子，好像很小的时候就……」

    「也不一定是这里啦，只是……那边也太偏了……」

    「好像有人说，最後一次有人看见他，就是在那座山附近……」

    我不自觉握紧手里的饼乾袋，塑胶包装发出细细的声响。

    「他说什麽名字？」

    「……悠思吧。嗯，春日……悠思。」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我的心像被人用什麽东西猛力敲了一下。

    我原本想转身离开，告诉自己不要多想，说不定只是重名，说不定只是巧合，说不定……这一切根本跟我没关系。

    但那个名字，在我脑里轰然响起，震得我的耳朵嗡嗡作响。那名字太轻太柔，却像穿过了某种隔阂，狠狠凿进现实。

    我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，像失去方向的鱼。

    我想回家，却转了弯往森林走去。

    我想说服自己，这不可能。悠思怎麽会是——怎麽可能是那个失踪的小孩？

    他那麽真实，会笑，会不小心从树上跌下来，会跑得b我快，还会在我难过的时候什麽都不说地坐在我旁边。怎麽会呢？

    可我的脚已经带着我走进了树林。走在小径上时，我忽然想到一件事。

    前几天吃完饭後，我问爷爷——那时只是随口问问，我说：「後山那里，有没有住人啊？」

    爷爷想了想，说：「小时候听说过，有户人家住山上……但好像有个小孩失踪了，後来他们就搬走了。不知道是真是假，年代太久了。」

    那时我没多想，也许爷爷不知道现在也有住人了，毕竟爷爷从没去过後山。但现在……

    我停下脚步，眼前是那棵我们第一次见面的老树。

    风轻轻地吹着，叶子在头顶沙沙作响。空气里有GUnongnong的cHa0Sh味，像是雨快来了。

    我走近那棵树，坐在我们常坐的石头上。我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。

    他总是穿着那件白sE浴衣——即使下过雨也没脏过。

    他从来没说过家在後山哪里，也从没提过爸妈。

    他总说「不饿」、「不需要吃」。

    他从树上摔下来，却毫发无伤。

    他走在林子里永远不会累，像根本不需要呼x1。

    ……他总说「我等你」，却从没让我看到他真正离开。

    还有他手腕上的红痕。当时我只是觉得奇怪……现在回想起来，那像不像是——

    我闭上眼，用力摇头，却怎样也甩不掉那些对话，那些细节，那些……他曾经说过的话：

    「如果有一天你想找我，来这里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。」

    「也许会有人来找我。」

    「我也不知道……一开始，我就一直待在这里。」

    「你看见我了。」

    我抓着自己的膝盖，指甲陷进K子里。

    「不会的。」我喃喃自语，「拜托你快出现吧。」

    我等啊等，天sE从光亮转为全黑，我听不见虫鸣，只有他说过的话一遍一遍在我脑中重播，像某种难以停止的声音机关，每一次响起都b得我再多想一层。

    但我不想知道真相。真的不想。

    我只想明天一睁开眼，又能像之前那样，看到他坐在老树下回头看我，笑着说：「你来了。」

    可是他今天没出现。昨天也没有。再往前，也已经好几天了。

    而我心里那个一直强迫自己不要相信的声音，现在却越来越大声。

    ——也许，他真的离开了。

    ——也许，他从一开始，就不属於这里。

    风忽然又吹起来，夹着一点Sh冷的气味。我抬起头，乌云正在天空中缓慢移动，月亮完全被遮住了。

    我站起来，盯着那棵老树看了好一会儿，终於低声说：「你说过……如果我想找你，就来这里。」

    我现在在这里了。你在哪里？

    我站在大石边，那块我们叠过石头、躲过雨、说过无数话的地方。

    风又停了。

    我弯下身，伸出手，触碰那块石头下的地面。那里的土b我想像中松软，像落叶年年堆积後形成的腐植层，厚厚一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