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｜隔天的距离 (第1/1页)

    早晨，云辰区的天空清得像屏幕刚擦过，客厅仍保留着昨夜的痕迹，茶几角落的毛巾叠得规整，药包摆在最容易拿到的位置。

    宁语醒来时，脚踝微微胀痛，像有人拽着一根看不见的线。他坐起来，视线掠过门边的身影，律站在那里，姿势笔直，没有靠近。

    「哥哥，早安。」他开口，语气很小心。

    「早。」宁语点头，移动脚踝，眉心不自觉收紧。

    餐台上，营养早餐和药物被标注了时间与剂量。律保持距离，只提醒：「先吃点，再按药量上药。」

    通讯腕带震动，一条讯息接连跳出，是林琛：「下午两点，品牌内部会议。你露面十分钟。车我来开，外面在议论昨晚，公开行程先降噪。」

    宁语回：「知道。」

    宁语换了套适合行走的K子，系好护踝，拿起外套，走到玄关时，他停了停：「下午我出去，家里的资料同步先处理，把我接下来一周的行程整理好。」

    律应声：「好。」他没有询问能否同行，只在门边立着，昨夜那句「别再碰我」像留在空气里的标记，提醒他别跨线一步。

    门铃响了，林琛站在门外，眼神先扫过护踝，再收回：「走吧。」他话不多，转身替他拉开通道门。

    品牌会议室在中央商务层，玻璃外是悬浮绿植与光轨，内场先导片循环播放，策划已把昨晚签名会的片段塞进简报，有人压低声音：「公主抱热度很高，可以借一下。」

    宁语的表情沉下去，还未开口，琛直接道：「换掉。」他走到投影前，手指一拖，将那一页丢进回收筒，「品牌要的是作品与作者，不是把私人意外当行销。接今季度母题。」他看向公关总监，「麻烦三分钟内更新素材。」

    语气不高，场内空气却瞬间对准他，公关总监回「收到」，立刻C作，林琛把新的资料夹交给助理，补一句：「宁语只做十到十二分钟创作分享，提问取消。对外口径我来整合。」

    三两句，把所有可能失控的方向剪断，会议节奏被他接管，进度甚至b预定更快。离场时，走廊玻璃映出两人的身影，他们并肩而行，步伐一致。

    同时间，云辰区第七层的公寓里，律坐到书桌前，调出一般用户介面，又关掉，这样循环两次，他让自己停下，打开一个隐藏输入窗格，输入一串只有他知道的指令。

    萤幕右上角的锁定图示闪了一下，消失，底层的後门通道被打开。

    血红sE的系统警告瞬间占据整个视野：

    【WARNING:非法接入侦测】

    ?此行为将被永久审计记录

    ?违规触发：终端锁Si，自动上传中控审核

    ?未授权灵子将被强制召回检测

    ?检测期间可启动「抹魂条款」

    ?後果：全记忆清除/情感模组归零

    【是否继续？是/否】

    律的指尖停在「是」的上方，他望向门，像在回想昨夜那五个字，那五个字把他所有靠近的动作都删掉了。

    他按下「是」。

    画面迅速拼出一面监控墙，会议室外廊、电梯口、品牌前台、应急通道，各个角度形成一张无声网，他选定其中两路，缩放，锁定。

    很快，他看见那两个并肩的背影。

    萤幕侧边浮出自我监测数据，心率波动上升、触感模组，待机之後语音输出并关闭，这是他给自己设的限制，在未获允许前，不发出任何声音，不发出任何连线请求。

    琛在画面里短暂停步，与宁语说了几句，律把音量条调到最高，也听不到，这本来就是「只看」的连线，没有声音。

    他凝视那两个人，像看着一扇永远不会朝他打开的门。

    投影画面切换，会议室的素材被替换，昨晚的公主抱页面被拖出又删掉，是林琛的动作，律的手指卷了卷衣角。

    【连线时长：00:17:12】

    【审计模组：未触发】

    【状态：仍属未授权】

    他没有关，直到那两个身影走出镜头，他才退出。

    【退出】

    【是否保存本次行为纪录：是／否】

    他选「否」，画面回到普通桌面，映出他自己的轮廓，他站了一会儿，开启一个私用记录模组，将昨夜到此刻的行为与限制写进档案，命名时犹豫两秒，输入：【避免靠近】。

    右上角有另一个悬浮视窗，从昨天起就没有关闭。

    【关键词监测】

    【0719】——启用

    【抹魂条款】——启用

    【提示：近期无新闻稿；匿名论坛流量词云出现两词汇痕迹】

    【是否追踪来源】

    他没有点开，只把视窗缩到最小，门锁响了一声。宁语回来了。

    律走到玄关一半又停下，保持距离：「你回来了。」

    「嗯。」宁语换鞋，动作很慢，林琛把他送到门口就走了，没有进屋。

    客厅一时安静，宁语坐到沙发，从口袋拿出林琛给的药膏，挤在掌心，低头抹开。律视线落到他指节，递上护踝：「换一副，这个支撑力会更好。」

    宁语没说话，照着说话做了，他掌心停在护踝上，像要让药效和疼痛彼此抵消。护踝扣好，他靠回沙发：「谢谢。」

    律站在对面两步的位置，不近不远，昨夜的距离仍在。他没有再提出照顾的动作。

    通讯腕带震动，经纪人把连结丢过来：「短视频热榜第17，标题是云辰最甜公主抱？灵子与人类能亲密到哪。评论分成两派。」

    宁语点开，看了几行：

    【这也太像剧了吧】

    【灵子不能这样吧，会出事】

    【昨晚那一抱我看了十遍】

    【别消费人家的私事】

    【有人知道0719是什麽吗】

    他把页面关掉，视线不由得扫到桌面角落那个缩小的视窗。那个小方块亮了一下，又暗下去。他抬眼：「那是什麽？」

    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停了停：「监测工具。和你无关，是我自己的。」语速放慢，像在挑字。

    宁语没有追问，昨夜的话与今天的沉默，把更多的话卡在喉咙，他按了按护踝的边，像是在专注疼痛减退，把思想往回拉。

    夜sE前，平台的讨论还在升。有人把玄关照片配了字，有人开始列「危险案例」，更多的人只是围观，像看一部刚要好看的剧。

    林琛的讯息进来：「暂时别发声。明天上午，把作品专题顶上去。」宁语回：「好。」

    他抬眼，与律对视一秒，两人谁都没有移动。

    桌面右上角，那个缩小的视窗又亮了一下，两个词平静地躺

    写着着：0719，抹魂条款。

    宁语的视线落下去，像落进一个看不透的地方，他没有问，也没有关掉。

    屋里很安静，只听得到机械运转与呼x1交错的细小声响，距离仍在，但风向已经改变，从八卦往更深的地方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