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9章 私心 (第1/1页)

    两天后，程斯皓书房的布局改了，苏木每次想溜进去都会被第一时间抓包，但是程斯皓也不锁门，只是在书房的时间少了。

    许管家采购了一批节礼，一部分存在冰箱里，另一部分提前放进了程斯皓的车后备箱。这种情况委实罕见，一般只有别人给程斯皓送礼，他就是有求尹席和时盛矜都是空手去的。

    “你要出差吗？”苏木估计他明天就要走。

    “不，”程斯皓淡淡地说，“我回家一趟。”

    程斯皓回家的频率很低，低到苏木印象里不记得他以前回去过，也就习以为常地把这栋房子当成了程斯皓的家。

    但他爸妈是健在的，只是不住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什么时候回来？”

    苏木有一点失落，他不在乎年不年节不节，程斯皓出差的时候也是他自己一个人呆着，但是每一个传统意义上团圆的日子，都是在提醒苏木他才是各种意义上都没有家的人。

    程斯皓说：“后天吧。”

    程斯皓一走，家里的人心也散了，大家仿佛都想出去找个乐子放松放松，苏木索性卖个人情，放家佣一天假，说有他看家就好了。

    只有管家放心不下，坚持要陪他留在家里。

    苏木巴不得管家也走，他根本不需要人照顾，而且把人打发走还有一点私心。

    下午1点，趁管家松懈，苏木踮着脚尖偷偷从房里出来，一溜烟躲进了程斯皓的卧室，然后鸠占鹊巢钻进被子里。

    枕头上有佛手柑的味道。

    另一边，程斯皓开了两个多钟头车，在爸妈车库里看到一辆熟悉的红色破丰田就想打道回府了，尽管这边的管家在他出发前就报过信。

    上一次过家门而不入是从Theophil回家的路上，于理不合适，于情他真的不愿意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，很少有人因为非工作、非婚姻的缘故和父母分居两地。

    他驾轻就熟地在地下室门禁器上输入密码，坐电梯上楼，进门见到意料之中的两张厚脸皮时，刻薄地讥诮：“早知道他们要来，我就不来了1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呢？”程父从沙发上起身，走过来迎接他，反而是父亲在讨儿子的薄面，笑得相当和蔼，甚至有几分讨好，“这是你家，你不来，谁来啊？”

    程斯皓把车钥匙抛给家佣，让他去后备箱里搬东西，又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递给管家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你不提醒，我都快忘了，这房子的户主，”他对父亲刻意地咬字，“是我爹。”

    随后他绕过父亲，走到沙发前端坐着的两个客人面前，明知故问地阴阳：“怎么来的？地铁还是公交？没再为刷卡还是投币吵起来吧？”

    表哥表嫂齐齐掀起眼皮，都没有挪一下屁股的意思。

    这梗要追溯到表哥谈恋爱的时候，阿姨姨夫带他来蹭饭。

    表哥在不顾场合地质疑程家饭桌上的大闸蟹用的是不新鲜的死蟹后，又从股市夸夸其谈到国际形势，直到全程跟不上话题的程母随口关心一句相亲状况，他才提起当时的女朋友，也就是现在的表嫂。

    一本正经嫌弃她不会过日子——

    坐公交刷卡明明只要6毛钱，而她却直接投了两个币！

    程斯皓当场喷一桌，程母一个大逼兜从脑后而来，让他跟表哥学着点，像他这样大手大脚的，金山银山也禁不住造。

    表哥斜了一眼程斯皓。

    酸溜溜地抱怨，说程斯皓读私立大学肯定认识很多omega，说他那么多豪车宁可落灰都不肯借一辆玩玩，说他有这些个那些个黑金会员也不帮自己人行个方便。

    话里话外都是程斯皓不帮忙，才让他这样高不成低不就，相个亲都相不到好的，要是他有程斯皓这条件，早结上婚了。

    程母当真要求程斯皓给表哥介绍介绍。

    “哎哟，”程斯皓捂着肚子，脸都笑抽了，“omega可都是你养不起的娇少爷娇小姐，你就是把公交车包下来都不会瞧一眼，还刷卡投币呢？”

    可表哥听不懂讽刺似的，酒没喝一滴，人倒挑上了：“太物质的omega我肯定不要啊，娶老婆不就得娶务实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祝你好运。”程斯皓无所谓，真有omega瞎成这样也是别人的命数，他看看就好。

    之后阿姨姨夫又陆陆续续提过几次，反正程斯皓没帮忙，装样子都没装。

    拖了大半年，表嫂奉子成婚了。

    分娩那天，表嫂打无痛的事被婆家好一顿埋怨，说她矫情，说她浪费钱，说打麻药影响孩子智商，说来说去又怪程斯皓不给介绍omega。

    omega好生养，不用打无痛，表哥如是说。

    反正，都是程斯皓的错。

    程斯皓严肃地跟父母谈过，希望同他们少往来，但是最后以他的分家收场。

    “又在说笑了，”程父挡在外甥面前，怕程斯皓跟他们起冲突，“人家现在两部车呢，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，平平淡淡的小日子还是有的，今天看我们还送了苹果。”

    是吃的那个苹果，不是乔布斯的苹果。这家人蹭饭是有真传的，走的时候还要大包小包背着走。

    “又是苹果？”程斯皓故作诧异，“水果店里充的钱还没用完？”

    “能记得我们，常来走动就是心意。”程父挤挤眼，要他见好就收，“你还是我儿子呢，盼你都盼不回来。”

    程斯皓直言：“我为什么不回来，你心里不清楚吗？”

    程母不悦的责问在程斯皓背后响起：“怎么，爹妈害你了是吗？”

    “哎呀，”程父打哈哈，笑着怪罪，“你说你，回来也不叫人，我也没叫，你妈也没叫。”

    程斯皓转身，冷漠地抗拒：“有人叫‘阿姨’可不比我叫‘妈’甜？”

    一句话扫了一家子的兴，母子俩对视的眼里都没有善意。

    管家捏了捏手心的汗，突然从拐角的阴影里走出来，假装忙碌地擦手，仿佛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。

    “小程先生，您上次落在家里的手稿我给您收起来了，但是那天没关窗被风吹了一地，我也不知道少没少，能麻烦您过来看看吗？”

    程斯皓跟着管家上楼，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问：“他们怎么来了？”

    压根没什么手稿落在家里，管家止步：“实话说，他们每次过节都来的。”

    程斯皓说：“直接上门的吗？”

    “那倒没有，会提前说的。前几天他们说要来，我就提醒过程先生程太太让他们换一天，免得你心烦。”管家左右看看，低声说，“但是程先生说，来者是客，没必要。”

    管家是程斯皓招进来的，薪水也是程斯皓在支付，所以程斯皓才是他的直接雇主。

    他握住程斯皓的手臂，面露难色：“小程先生，要不算了吧，别跟他们一般见识。”